日常小甜餅,HE,清水
雖說是劇向,但不走原劇劇情注意
OOC請見諒
時軸由小時候到成年
兩情若是久長時
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。
—秦觀 鵲橋仙
屠蘇不在後山,陵越突然倍感寂莫。當初奉師尊之命,好好照顧屠蘇,並加以指點歷練,只是意想不到的是,漸漸不只是我在照顧,他也在陪伴着我渡過這些光陰。屠蘇平常雖不多話,可心淨如明鏡,透澈無比,善解人意,有他在身邊心裡總會覺得特別踏實舒心。不需千言萬語,就這樣安靜的,簡單的,相守相望,心已足矣。真願這輩子都和屠蘇不分不難,溫和從容,歲月靜好的過着小日子。
像對和睦夫妻,斯守一生⋯
陵越不禁失笑,卻眼裡閃着的不是笑意,而是淚光,他笑的是自己痴心妄想,他笑的是自己無能為力。
說甚麼和睦夫妻,屠蘇會答應才怪。
我欲如此,奈何終究是自己一廂情願。他心知肚明,不是開花就定能結果,倒不如把花葬於心底。多年來,隱藏心意,忍痛把這份感情掩埋,讓其化作春泥,靜靜守護他最珍愛最寶貴的小師弟。可今晨的他,竟覺得這凋零的花又在慢慢化芽成長。
「大師兄,你在這呢。」
一聲少女獨有的嬌嗲嗓音把陵越的思緒一一牽引回來,聞聲已了然是芙蕖來了。
「你怎麼來了?」
陵越明知故問,誰不知芙蕖今天必定來後山找他呢。
「大師兄⋯這是送你的~」
芙蕖拿出自己親手做的靈玉劍穗。昆侖靈玉,雪白無瑕,細膩溫潤,乃昆侖至寶。謙謙君子,溫潤如玉,的確與陵越極為匹配。
「這樣貴重我不能收。」
陵越依樣果斷拒絕。
「這可是我辛辛苦苦才找來的靈玉呢!靈玉有驅邪之能,可以當大師兄除妖的護身寶物!」
芙蕖千方百計都要讓陵越收下禮物。
「你明知我不帶劍穗的。」
「那屠蘇送你的劍穗呢?大師兄收下了對不?」
「屠蘇不同,不能一概而論⋯」
「不同?甚麼不同?大師兄心中真的只能容得下屠蘇一人嗎?⋯那劍穗是我教他做的,我當時就應該想到他是做來送你的!我真的很恨自己,我為甚麼要教他做⋯」
梨花一枝春帶雨,芙蕖淚灑當場。
「芙蕖⋯」
左右為難的陵越,作為一個稱職的師兄,眼見師妹哭成淚人是很應該去安慰一番,可是如果要揮慧劍斬情絲,出於好意的安慰,在對方眼中只會變質成餘情未了的一絲假希望。
「大師兄⋯你何時才肯說實話?你愛的是屠蘇對吧?不要以為我當局者迷,我的心思其實比旁觀者還清,我早察覺你的心意,只是我真的不想承認。但原來有些事情不是我裝作不知,就可以自欺欺人一輩子的。這份禮物是我最後的勇氣,是我最後的賭博,結果我還是輸了。放心,我會願賭服輸,我不會再糾纏不休,我芙蕖拿得起就能放得下。」
芙蕖一邊啜泣一邊用哭腔說着。
「芙蕖⋯對不起⋯我⋯」
陵越竟然無言以對,想了半天只能說出這斷斷續續的道歉。
「不要道歉⋯你知道我最想聽到的從來不是你的道歉⋯感情之事,沒有對錯是非之分,愛上一個人,我們也沒有錯⋯」
芙蕖頓了頓又說,
「倒是大師兄⋯如果愛着屠蘇就去告訴他吧,愛非必然,不要等彼此錯過了才去追悔懊惱。」
「可我⋯我倆同為男子⋯而且屠蘇他⋯我不想到時候連師兄弟都當不成⋯」 陵越眉頭深鎖。
「二師兄和肇臨不也在一起了嗎?難道他們現在不是師兄弟嗎?」
「但是⋯ 」
「放手一試,即使不成,起碼自己能問心無愧,來日午夜夢迴,也不至於痛心疾首,後悔莫及。大師兄,勇敢去愛,我會祝福你和屠蘇的。」
芙蕖止住哭意,臉上淚痕已被風乾,只是雙目仍然通紅。
陵越避開芙蕖的目光,別過頭,清了清喉,一聲不吭,一臉尷尬。
這究竟是甚麼神展開啊⋯
屠蘇回到古玄居,已經夜幕初上。他一步入後山,便腳底抹油般飛快地走回房間。攝手攝腳地微微推開房間木門,再從門縫偷看,確定陵越不在房內,才敢推門而進。點了枝爉燭,屠蘇呆坐在床上,回想起方才黃昏時份,走在回後山的歸途,迎來多少天墉城弟子的異樣目光,恨不得在路邊挖個洞躲進去。
紅玉姐究竟是否在忽悠我啊⋯
剛沐浴出來的陵越,不像日間般綰起髮髻,任由微濕的髮絲散落,身穿精白褻衣,外披雪青掛袍,隨性而又更顯素淨雅緻。緩步走回房間,發現房內有剪剪緗黃燭光從門欞透出來,便心裡忖度。
難道是屠蘇回來了?
陵越頓時止步,心頭一緊,芙蕖的說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,縈繞不散。愛非必然,是否真的要等到彼此錯過,才懂得去追悔莫及?他了然於胸,深知這不是自己期望得到的結果。生命盡頭,反正一場空,趁着還能伸手觸及,還能親口細訴,不如放手一博,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。陵越豁出去,一切坦然面對。
陵越輕推木門,一抬首,瞥見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屠蘇,安坐在床上,望着牆壁在發呆。如果不是在房裡見到,他真不敢相信映入眼簾的是與他多年來出相入對的小師弟。
屠蘇的額前劉海被梳成三七分,幾撮華鬘稍微以一條海棠紅髮帶束於腦後,吋吋垂髮及腰。湘妃紅的裡袍外,套了件繡上殷紅暗花的茜色外袍,襯得他原來晢白嬌嫩的肌膚更白嫩。臉如銀盤,眼似水杏,唇不點而紅,眉不畫而翠,伊人如畫,看得陵越定了心神,久久未能回神。這種心跳加快,雙頰發燙的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,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
陵越你怎了啊!陵越!支持着啊!
屠蘇見陵越定了格般站在房門口,一動不動,神色奇怪。他心生疑惑,歪了歪頭,竟就膽大地走到陵越面前,顰眉凝望。
「師兄。」
屠蘇小聲輕喚。
「屠蘇⋯」
被屠蘇柔音輕語叫回神遊已久的三魂七魄,陵越腦子再次運轉,不由得在意地望着屠蘇身上一襲嬌豔奪目的雲裳。
「這身衣裳是⋯?」
「是紅玉姐讓我換的⋯」
含羞低首,不讓陵越得見自己一臉紅雲。
「為何如此裝扮呢⋯?」
陵越情不自禁地貼近屠蘇,伸有輕挲他如綢垂髮。
「因⋯因為今天是七夕⋯所以⋯」
吞吞吐吐,欲言又止。
「嗯?」
「紅玉姐說⋯這是禮物⋯」
依然垂首,目光遊離地上。
陵越會心一笑,修長的手指挽起屠蘇的下巴。屠蘇雙眸圓睜,心堵得慌,想別頭掙脫,卻又被陵越以手扣緊下巴,逼着要與他四目相視。
「師兄很喜歡,謝謝屠蘇這七夕禮物。」
「⋯那⋯那師兄也喜歡屠蘇嗎?⋯」
屠蘇故不得自己羞赧,鼓起勇氣乘勝追擊。
陵越聞言,腦子又不靈光了,他從未料及自己一臉羞澀的小師弟會突然大膽表白,害他一時三刻反應不來。
屠蘇你究竟知否自己方才說了些甚麼了不起的說語嗎⋯
陵越內心默默扶額。
見陵越半天不回答自己,屠蘇自忖師兄是否被自己嚇怕了,師兄果真只當自己是師弟,原來所有都是自己想入非非罷了,原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嘗試了便一定會成功的⋯
童話裡原來都是騙人的⋯
屠蘇一陣心酸,失望地用力掙脫陵越的手,扭頭就想拔腿而逃。
陵越瞧屠蘇欲轉身離開,一時情急,下意識伸手扯着屠蘇的手,一用力,一雙臂彎環住屠蘇宮腰,從後擁其入懷。突如其來的溫暖,屠蘇一驚,靜待在陵越懷中不敢彈動。從前,他的師兄,在不知多少個夜裡,就用這雙臂彎束擁他入眠,保護他,安慰他。這份他最熟悉不過的溫暖,從未變改,只是他了然,變改的是他,懷中卷縮的已不是惜日單純天真的那個小師弟,他長大了,對師兄的感情經年月沖刷,洗盡鉛華,洗滌出最為純潔的真愛,不存在一絲雜念。他不知道這是變質還是昇華,他只知道他一但墮進這懷抱,就一生都不願再離開,像從前一般被疼愛着,被寵愛着,被溺愛着。
「不要走,屠蘇。師兄不喜歡你,師兄是愛你。從小就愛着你,從小就下定決心要守護你。師兄心中一直有個很自私的念頭,想你萬事只向着我,想你心裡只有着我,想你永遠只留在的身邊。我沒敢對你坦白,因為我討厭這樣佔有慾強的自己,更怕你討厭這個對你有非份之想的師兄。我沉默多年,可此時此刻我再沉默不了,我只願與你坦白我的心意。所以⋯」
收緊臂彎,生怕懷中人兒下一秒便會消散不見似的,頭輕置於屠蘇頸窩,耳邊低語。
所以我愛你啊,屠蘇。
「所以⋯師兄⋯我能留下來嗎?」
屠蘇稍從用力掙脫,轉過身面向陵越,張手回抱,側臉抵在陵越寬厚胸膛,嘴角含笑,難掩欣喜之色,撒嬌道,
「師兄可不能拒絕師弟啊⋯」
「永遠留在我身邊,不得有誤。」
語句霸道強橫,語調卻溫情似水。細碎的吻柔若蜻蜓點水,落在劉海上,落在眉心,落在面頰,最後停落在屠蘇紅潤柔軟的唇瓣上。
「師弟領名。」
閉眼回吻。
燭影搖紅,芙蓉帳暖度春宵。
情深意厚的兩個少年,一對愛侶,陵越和屠蘇,眼裡只有彼此,心中也只有彼此。
七夕之後,某個下午,芙蕖悠閑地踱步到劍閣,嘴哼小曲,看起來心情愉快得很。
「芙蕖你快來,這是陵越送來的謝禮~」
紅玉從紅檀木盒中拈起一塊精緻的糕點。
「大師兄真有心~」
芙蕖也拿了塊糕點,細嚼一口。
「這也是你的功勞,若不是你在陵越面前演了場發人深醒的好戲,他也不會開竅啊~」
「紅玉姐言重了~其實你也是功不可沒的嘛~沒有你的金石良言,那能促成這段良緣~話說屠蘇穿紅的模樣真好看!不枉我們縫製了這麼久。」
「你看到了?不對啊,你都不在場不是嗎?難道你偷看了?」
芙蕖表示她那天演完戲其實沒離開後山,躲起來偷看了整整一宵,我會告訴你麼紅玉姐。
「不過呢⋯芙蕖你真捨得讓愛啊⋯我看你是真心喜歡陵越的⋯」
「感情不能勉強,而且愛一個人不是要讓他幸福嗎?既然大師兄幸福,我也會很開心。還有⋯好越蘇不萌麼?我可是已經立心永遠好好愛護越蘇了呢~」
「不愧是我們天墉越蘇安利小隊的好隊員!」
陵越深感應要好好報答這兩位大媒人,讓他不會抱憾終身,不至於抱得佳人歸之時遙遙無期,而單純的屠蘇似乎還不曉得一切都是個早有預謀的局。